黔东苏维埃特区根据地第八回 枫香溪整训 冉郎隐锋芒
1933年春印江枫香溪的晨雾裹着潮湿的桐油味像一匹浸透了水的棉布沉甸甸地压在青瓦屋顶上。
冉少波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往家走帆布包的带子已被磨得发亮夹层里那枚黄埔军校校徽硌着肋骨像一颗滚烫的火种——那是他在广州长洲岛求学时的念想也是此刻藏在粗布衣衫下的秘密。
三年前他作为黄埔六期步兵科毕业生走出校门时曾对着珠江立誓“扫尽狼烟还我河山”。
可军阀混战的泥潭很快让他心灰意冷:亲眼见过旅长把赈灾粮倒卖成鸦片看过士兵在集镇上强抢民女所谓“革命”不过是抢地盘的幌子。
上个月上司竟让他带着连队去围剿抗捐的百姓他连夜带着四名同乡士兵卷了二十条步枪逃离军营一路扒煤车、躲关卡终于在清明前踏上了黔东的土地。
刚到村口老枫树下就听见哭喊声撕破晨雾。
几个穿着黑布短褂的民团丁正把白发老汉按在泥地里领头的歪嘴用皮鞭抽打着老汉的后背:“老东西交不出‘烟灯捐’就卸你一条腿!冉保长的规矩也敢违抗?”老汉怀里的草药包被打散蒲公英、艾叶混着泥水滚到冉少波脚边沾着点点血迹。
冉少波把帆布包往石碾上一搁青石板被撞得“咚”地一响。
他上前一步攥住皮鞭指节因用力泛白:“《黔省税赋章程》里何时有过‘烟灯捐’?”他身形挺拔如松虽穿着补丁短褂眼神里的锐气却让民团丁莫名发怵——那是经受过中正剑洗礼的军人气度藏在粗布下也难掩锋芒。
“哪来的野小子多管闲事?”歪嘴想抽回皮鞭手腕却像被铁钳锁住。
“这是冉保长新立的规矩!抽烟就得交捐不服?”他眼角瞟向冉少波的帆布包见那质地不像乡野村夫所有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
“冉保长?”冉少波冷笑出声白气从齿间喷出“你说的是我那位靠巴结县长当保长的堂叔冉泽云?”他手腕猛地一翻皮鞭“啪”地抽在歪嘴自己脸上五道血痕瞬间鼓起嘴角淌下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朵朵小红花。
“国家税赋有章法私设苛捐就是明火执仗的抢!” 民团丁们举着梭镖围上来冉少波不退反进左脚如钉入地右脚顺势踹向最前面一人的膝盖。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抱着腿瘫在地上哀嚎。
他侧身避开另一人的拳头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往后一拧步枪“哐当”落地手肘再往其后颈一顶那人顿时晕死过去。
其余人吓得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扶起老汉:“王伯回家。
” 王伯看清他的脸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你是……少波?文秀才家的二小子?”冉少波点头的瞬间老人突然老泪纵横:“你可算回来了!泽云那畜生听说你在外面当军官天天来家里翻箱倒柜说要抓你去县长那领赏钱……” 回到家母亲把热好的苞谷粑用桐叶包着递给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堂屋墙上父亲冉文秀才的遗像蒙着薄尘相框边缘已被虫蛀。
“儿啊你爹要是在见你这样回来该多心疼。
”母亲摩挲着他袖口的补丁“泽云说你是国军逃兵带着枪杆子回来要造反前天还把你哥抓去保长队了。
” 冉少波咬着苞谷粑粗粮的颗粒感磨着牙龈。
他想起父亲教他读《孟子》时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再看窗外荒芜的田地、墙上歪斜的“剿匪捐”告示突然把苞谷粑往桌上一拍:“娘我不躲了。
”他从帆布包取出用油纸裹着的《步兵操典》纸页因潮湿微微发皱“我要在枫香溪拉起队伍专打这些吃人的豺狼。
” 当夜三更村后老枫树下聚起十五个黑影。
冉少波把马灯挂在树杈上灯光透过枫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斑驳的网。
他掏出那枚校徽放在青石上银质的麦穗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在外面学了打仗的本事今天立三条规矩:一不抢百姓一粒米二不吞弟兄一文钱三不沾女人半根头发。
愿意跟着我保家护院的举手!” 十五只手齐刷刷举起老茧、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有佃农、有铁匠、有被民团逼得家破人亡的货郎还有他从军营带回来的同乡士兵。
冉少波把校徽收好从怀里取出麻纸和炭笔在地上画出简易沙盘:“枫香溪三面环山只有两条路进出咱们先在这里扎营把保长队的枪杆子夺过来再说。
”马灯的光晕里十五双眼睛亮得像星子在黔东的暗夜里闪着微光。
冉少波的独立营在枫香溪上游的山坳里扎了营。
没有营房就用茅草和杉树皮搭起八间棚屋;没有武器就让铁匠把犁头打成梭镖把杀猪刀磨成短匕;他自己则把黄埔学的战术改成“土法子”在岩壁上画队列图用竹筒当步枪教刺杀把葛藤编成模拟铁丝网练匍匐。
可刚过三天营里就出了乱子。
冉泽云听说侄子拉了队伍竟带着二十个民团丁来“招安”马背上驮着两坛包谷酒、半扇猪肉油光锃亮的肉皮在太阳下闪着腻人的光。
“少波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冉泽云摸着山羊胡站在营门口绸缎马褂在粗布棚屋前格外刺眼“把队伍交给叔保你当副保长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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