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苏维埃特区根据地第三十回 坛旗换红 重任在肩
1934年七月的黔东晨雾像浸透了清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沙子坡的山峦上。
李天保站在鹰嘴崖边露水打湿了他的灰布军装领口处的红星帽徽却依旧鲜亮。
他望着远处乌江支流上的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被夜雨冲刷过的青绿色河谷河谷里的鹅卵石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路的碎银。
腰间的七星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刀鞘上镶嵌的七颗铜星是当年天池坪设坛时弟子们凑了半月口粮换来的红铜打造的如今被他摩挲得发亮铜星边缘都磨出了圆润的弧度。
这把曾被视为“斩妖除魔”的法器自从上个月在沙子坡见到贺龙军长后便再没沾染过符水——那道用朱砂画在刀身上的“镇邪符”早已被他用磨刀石细细磨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师父该出发了。
”身后传来李禄渊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
这位曾在二打印江城时背着李天保冲出重围的徒弟如今军装领口系着整齐的风纪扣腰间的驳壳枪取代了往日的神坛令牌枪套上的皮带被他系得一丝不苟。
李天保转过身看见十几个神兵战士正在收拾行装他们的灰布军装上别着红布五角星原本藏在怀里的黄纸符被整齐地叠好放在了行囊最底层像在安放一段即将告别的往事。
“把那些符纸烧了吧。
”李天保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山风掠过他的脸颊掀起额前的碎发露出额角那道在滥弯坡战斗中留下的疤痕。
李禄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从行囊里掏出那叠用红线捆着的符纸划了根火柴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在晨风中跳动舔舐着黄纸将“刀枪不入”“神明护体”的咒语烧成灰烬纸灰打着旋儿飞向山谷像一群白色的蝴蝶在晨雾中翩跹。
队伍沿着山间小路前行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草木的清香钻进鞋里。
李天保走在最前面手里的步枪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枪托上还留着他用刻刀凿的北斗七星图案——这是他最后的念想既舍不得完全丢掉神坛的印记又渴望融入红军的队伍。
枪身的蓝钢被擦拭得发亮倒映出他眼角的细纹那是常年风吹日晒和心头焦虑刻下的痕迹。
“师父您说红军真能让咱们分田地?”一个年轻战士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清澈。
他叫李石柱是天池坪神坛最小的弟子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左耳后有颗米粒大的朱砂痣那是当年喝神水时不小心被香灰烫的。
李天保停下脚步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村寨炊烟正从青瓦屋顶升起在晨雾中散成淡淡的白烟:“贺龙军长说的‘打土豪分田地穷人做主人’我信他。
”他想起上个月在沙子坡贺龙握着他的手说“天保同志神兵是好样的但要信革命别信鬼神”时那双眼睛里的真诚比任何神符都让人心安掌心的老茧磨得他手背发痒却有一种踏实的暖意。
队伍行至半山腰的迎客松处突然听见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像鼓点敲在石板路上。
李禄渊立刻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则和两个战士猫着腰爬上旁边的巨石侦查。
巨石上长满了青苔三人踩上去滑得险些摔倒赶紧抓住石缝里的野葛藤。
片刻后李禄渊跑回来军帽歪在一边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是红军的通讯员!他们说特委会今天在沿河召开让咱们务必赶到!” 李天保心中一振加快了脚步。
绑腿勒得小腿发紧他却浑然不觉——自从五月在沙子坡与贺龙会面后他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那位留着八字胡的军长不仅没嘲笑他“画符念咒”的往事反而搬来长条凳请他坐下认真倾听神兵的遭遇临走时还送了他一本《红军战士读本》。
书皮是牛皮做的边角已经磨圆里面的字迹是用蓝墨水写的有些页面还夹着干枯的野花。
这些天夜里他总在油灯下翻看那本书虽然很多字不认识但“工农联合”“土地革命”这几个字却像火把一样照亮了他的心连做梦都在念叨。
中午时分队伍抵达沿河县苏维埃政府驻地。
这是一座改建的地主宅院青砖黛瓦院墙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红军战士他们的军帽上缀着闪亮的红星像两颗小小的太阳。
看见李天保等人便热情地迎上来:“是印江的李天保同志吧?贺军长在里面等你们呢!”战士的声音洪亮带着陕西口音阳光照在他脸上汗珠像珍珠一样滚落。
走进正堂李天保看见十几个身着军装的人围坐在长桌旁桌上铺着一块深蓝色的粗布摆着几个粗瓷碗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其中既有红军干部也有各县神坛的首领——德江的张羽让、沿河的宁国学、务川的赵国清都在其中。
张羽让的左臂还缠着绷带那是上个月在新洲伏击战中被流弹擦伤的;宁国学右肩的枪伤还没好利索坐姿有些僵硬却依旧腰杆笔直。
贺龙坐在主位正拿着一张地图和众人讨论着什么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腰间的皮带系得很紧看见李天保进来立刻笑着起身:“天保同志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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