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读心我靠剧透拿捏他第171章 纸短恨长字字带血
是的一首被精心谱写、排练过无数次的合唱。
音调完美节奏精准却因为缺少了哪怕一个走调的真实音符而显得无比虚假甚至令人作呕。
我放下手中那份来自琅琊郡的“美文”纸张光滑如镜触手微凉墨色均匀得仿佛在砚中研磨了千遍辞藻华丽得能直接编入《楚辞》——那字句间流淌着金丝银线般的光泽读来如钟磬齐鸣悦耳至极。
可就在这华美乐章之中无一字提及今岁春汛冲毁的盐田无一句诉说百姓跪在溃堤边哭嚎的凄声。
这不再是消极抵抗这是在用笔墨筑起一道新的长城将咸阳与真实的天下隔绝开来。
“君上……”柳媖怯生生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她怀里抱着一摞刚整理好的誊抄稿小小的身子几乎被竹简淹没只露出一双兔子般惶恐又清澈的眼睛。
脚步轻细像枯叶落在青石阶上;竹简边缘摩擦发出沙沙轻响如同蚕食桑叶。
我抬眼望去昏黄烛光下她的影子缩在墙角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芦苇。
“柳媖你说说什么是官体?”我冷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上那篇华美的谎言“是粉饰太平还是欺上瞒下?”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替她托住那摇摇欲坠的竹简山。
指尖触到她冰冷的手背微微一颤像是碰到了雪地里挣扎的小兽。
“他们不是觉得不合礼制他们是不想说实话。
真正的封锁从来不止于刀剑更在于篡改你的话语让你有口难言甚至忘了该如何说真话。
”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坚毅取代像暗夜里悄然燃起的一星火苗。
我转身径直走向国史馆深处的工坊。
廊道幽深足音回荡空气中浮动着陈年竹片与松烟墨混合的气息远处还传来铜杆拨动沙盘颗粒的细微刮擦声如虫行于骨。
墨鸢正戴着一副琉璃镜俯身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用细长的铜杆拨动着代表军队和辎重的模型。
镜片后的眼眸冷如寒潭映着跳动的烛火却不带一丝温度。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头也未抬。
“我要一样东西。
”我开门见山“能逼着人说真话的东西。
我要让他们没法再说那些空洞的废话。
” 墨鸢停下了手中的铜杆沉默地凝视着沙盘仿佛在计算什么复杂的公式。
片刻她直起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套崭新的竹简。
这套竹简与寻常的不同。
它更窄更薄每一片的背面都用烙铁压印着细小的暗格与编号烙痕焦黑微凸指尖抚过时留下灼烫的记忆。
而正面则用极细的刻刀划出了固定的栏位:时间、地点、户主姓名、田亩数(官授/私垦)、存粮量(石/斗)、本年赋税额(已缴/未缴)、异常事项。
每一刀都深浅一致线条笔直如尺量泛着冷峻的象牙白光。
“仿军中辎重册格式。
”她低声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像青铜钟内壁共振的余音“一千片竹简为一个标准卷每片编号环环相扣错一处则全册作废。
每一栏都必须填写无事则写‘无’不可留白。
” 我接过那套竹简指尖抚过那些冰冷的栏位心中腾起一股快意。
那竹片边缘略带毛刺硌着掌心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不止是文书这是一具精密的测谎仪。
你想用华丽的辞藻蒙混过关? 对不起这里没有给你写赋的地方。
你想含糊其辞? 对不起每一个数字都必须落到实处。
“还不够。
”我沉声道“工具只是骨架我需要血肉来填充它需要一记重锤砸醒那些装睡的人。
” 我让柳媖从那几位伤愈的巡史吏口中逐字逐句地整理他们的口述实录。
不许加任何修饰不许改动任何一个粗鄙的字眼甚至连他们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因愤怒而爆出的粗口都要原原本本地录下来。
三日后三份触目惊心的血肉文本摆在了我的案头。
《南陵血录》——记录了巡史吏被追杀眼睁睁看着同伴被乱刀砍死自己滚下山崖的全部过程。
文字歪斜颤抖夹杂着干涸的血点翻动时能嗅到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渭北饥状》——来自一位老吏的泣血之言他亲眼见到灾民易子而食而当地县令的粮仓里粟米堆积如山已经发霉。
文中多次出现墨团涂改的痕迹那是他回忆至此涕泪交加执笔失控所致。
《云梦逃户记》——描述了上百户农民因不堪重负抛弃田地逃入大泽深处宁与毒虫猛兽为伍也不愿再为豪强服役的惨状。
字迹由起初的工整逐渐变得潦草仿佛书写者一边记录一边听见远方传来的哀哭。
这三份记录字迹潦草言辞粗鄙充满了血腥、腐臭和绝望的气息却比任何史书都更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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