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汉末魂第89章 试探与回应
赵昂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冻得青紫的手腕 —— 这是他特意换上的行头像个走投无路的落魄书生。
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打扮的亲卫腰间藏着短刃目光却忍不住瞟向远处山坡上那些忙碌的身影。
这里没有寨墙没有哨兵只有几十顶依山搭建的草棚炊烟顺着风势斜斜地飘。
几个裹着破毡的老人正蹲在溪边捶打衣物木槌起落间溅起的水花在晨光里闪着亮。
半大的孩子抱着捆枯枝往棚里跑路过时好奇地打量他们却没丝毫畏惧反而脆生生喊了句 “要帮忙吗”。
最扎眼的是场院边那排木架挂着几十件修补过的农具三个汉子正围着一具断裂的犁头敲打火星溅在他们黧黑的脸上映出专注的光。
“将军这地方……” 亲卫刚要开口被赵昂抬手按住。
他曾在颍川见过黄巾余部的营地要么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要么是混乱无序如散沙从未见过这样的 —— 简陋却透着股安稳气像块被风雪埋了半截的顽石沉默着却不肯塌下去。
转过一道山梁场院中央的景象让赵昂瞳孔微缩。
二十多个社员围着两口大陶缸排队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正用木勺分粮粗陶碗递到每个人手里无论白发老者还是带伤的汉子碗里的稀粥都稠稀拉拉差不离。
有个缺了门牙的老兵颤巍巍接过碗妇人还多舀了半勺糙米给他笑着说 “张叔昨天编筐子到半夜该多吃点”。
不远处的草棚下两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童正捧着陶碗小口喝着碗沿沾着米粒小手冻得通红却攥得紧紧的脸上没有他见惯了的饥寒交迫反倒有种小心翼翼的满足。
“这便是赤火公社?” 赵昂喉结动了动。
他出身寒门少年时见惯了士族粮仓里的陈米发霉而佃户家的孩子活活饿死的景象。
董卓乱政后更是千里沃野尽成焦土何曾见过这样分粮的? “客人是来寻亲的?”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赵昂猛地转身见来人穿着件打满补丁的麻布短褂裤脚还沾着泥正是他要找的陈烬。
而陈烬身边站着个沉默的汉子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大正是传闻中能以一当十的石夯 —— 此刻两人手里都捧着粗陶碗碗里的稀粥清得能照见人影和方才社员们碗里的别无二致。
石夯警惕地盯着他们陈烬却笑意温和抬手示意:“刚分了早饭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 他说着便把自己的碗递过来粥面上飘着几粒野菜“今年收成差只能掺着败絮草填肚子。
” 赵昂的目光落在陈烬手腕上那里有道新结的冻疮和石夯手上的老茧一样触目惊心。
他忽然想起洛阳城里那些士族老爷们用银碗喝参汤连喂狗的饭都比这稠。
喉头哽了哽终是接过碗却没喝只沉声问:“陈先生可知外面都说你是‘颠覆纲常的妖邪’?” 陈烬刚喝了口粥闻言笑了:“纲常若能让他们不饿肚子谁愿提着脑袋反?” 他指向那些正在修补农具的社员“赵将军你看他们修的是犁头、锄头修好了就能开春种地种出的粮食够自己吃不用跪下来求谁赏口饭 —— 这就是我们的‘均平’不是劫富济贫是让每个人的力气都能换得活命的口粮。
” 赵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个独臂的汉子正用仅剩的左手给锄头装木柄额角渗着汗却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那汉子他认得是去年在南阳被士族私兵打断胳膊的佃户传闻早就饿死了。
“你真能让百姓不求人、不跪官?” 赵昂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靠着军功混到将军却仍要对那些草包士族弯腰哈背只因他们出身名门。
陈烬将碗底最后一口粥喝完用袖口擦了擦嘴:“人活一世凭本事吃饭凭良心做事为何要求人跪官?就像这山它从不向谁低头可谁离得开它的土、它的水?” 他指着远处的梯田雪地里隐约能看见整齐的田垄“我们修渠、开荒、种土豆汗珠摔八瓣换回来的粮食凭什么要分三成给士族?凭什么要跪下来谢他们‘恩准’我们活命?” 石夯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瓮声瓮气地接了句:“我婆娘死前就想吃顿饱的没等到。
现在公社里娃子们每天都能喝上两顿稀粥 —— 这就是陈先生说的‘均平’。
” 他摸了摸胸口的木牌上面 “均田” 二字被摩挲得发亮。
赵昂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战死的弟弟只因给士族的马夫让路慢了些就被活活打死。
想起老家的母亲之前还在为地主耕种一年到头落不下半袋粮。
他忽然将碗里的稀粥一饮而尽野菜的苦涩刺得喉咙发疼却比任何珍馐都更让他清醒。
三日后袁绍设在酸枣的中军大帐里赵昂正跪在地上回话:“主公那陈烬确非寻常反贼。
其公社内上下同餐老弱无饥色士兵与农夫分粮均等连陈烬自己都喝掺草的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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