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沧海第五章 棋局初开
只见房檐处几片明显是新铺上去的茅草以一种极其奔放不羁的姿态扭曲地叠在一起与其说是修补不如说更像是在原本还算整齐的屋顶上打了个潦草的补丁而且这补丁看起来……岌岌可危。
她心头刚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预感只听那新铺的茅草处传来一阵的“吱嘎”声紧接着…… “哗啦啦——轰!” 众目睽睽之下那被林啸“精心”修葺过的一角屋顶竟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下去! 碎草、朽木夹杂着灰尘如同小型瀑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正下方的鸡窝。
“咯咯哒——!!!” 窝里唯一那只下蛋勤快的老母鸡惊得炸开翅膀拖着一条被碎木片划伤的腿连飞带跳的逃窜出来满院子扑腾鸡毛与尘土齐飞。
刹那间小院里死一般寂静。
刚才还夸得起劲的王家婶子和孙大妈笑容僵在脸上张着嘴半晌才干笑两声:“呵……呵呵……孩子……心意是好的手艺……手艺还能再练练……” 说完互相使了个眼色提着篮子挎着包脚底抹油般飞快溜走了。
小石头和小伙伴们也傻了眼不知谁先“噗”了一声然后一群半大小子憋着笑一哄而散。
林啸脸上的自豪和委屈瞬间冻结看着那塌掉的屋顶、漫天飞舞的灰尘、以及惊叫的老母鸡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都石化了。
沈青崖站在原地帷帽上落了一层灰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和僵成雕像的“好大儿”。
抬起手拂了拂帷帽上的灰尘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平静平静不动怒保命第一不生气不生气…… …… 赶不走林啸的第六日她照例去海边垂钓。
夕阳西下她提着空鱼篓返回刚走近小院就看见一股浓烟从灶间冒出! 她心头一紧却见灰影狂奔出来焦急地用头拱她。
冲进院子只见灶间浓烟滚滚林啸灰头土脸地跑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挥舞锅铲:“娘!我想给您做饭这火候没掌握好……” 看着被熏黑的墙壁和烧焦的锅底沈青崖放下鱼竿舀水浇灭灶膛里的烟。
她转过身隔着灰纱用一种生无可恋的平静语气说: “林啸。
” “哎娘!” “你看”她指着满目疮痍“你来了之后水缸见底柴火劈废屋顶塌了厨房也快点了。
” 她顿了顿声音透着一丝真正的疲惫:“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行行好走吧。
再待下去我怕我等不到仇家上门就先被你孝死了。
” 是夜。
沈青崖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林啸沉稳的呼吸声这几日他那些“胡言乱语”却在脑中反复回响。
汴州的大人物师父之死是一场交易…… 如果这一切有那个大人物推动那当年的事就绝不仅仅是师门恩怨那么简单。
她这只想缩在壳里了此残生的寄居蟹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了某个巨大的棋盘上。
…… 经过一日的折腾林啸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沈青崖的几次驱赶最终都败给了少年那双执拗又湿漉漉的眼睛以及他那能把“为您好”变成“拆您家”的清奇脑回路。
接下来的几日白沙村的沈氏小院可谓鸡飞狗跳烟火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无奈的辛酸。
水缸在他抢着挑水时磕出了裂缝;柴火被他的劲道劈得碎末横飞;那角塌了的屋顶勉强补上却留下了永久的抽象派补丁印记;连唯一的老母鸡见了他都扑棱着翅膀绕道走。
沈青崖从最初的血压飙升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一声长长的、认命般的叹息。
就当是养了只……特别能吃的看门犬吧。
她如是安慰自己。
然而这份“热闹”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夜月黑风高潮声呜咽。
村口方向骤然爆发的哭喊与斥骂声如利刃般划破了夜的宁静。
又来了。
沈青崖于黑暗中睁眼帷帽下的眉头紧锁。
黑煞门去而复返且声势更甚。
为一虚无缥缈的“宝贝”如此不依不饶背后定然另有缘由。
火把跳跃映出十几条凶煞身影。
为首的是右腿微跛、脸色怨毒的三爷。
他正对一位核心人物指手画脚。
被簇拥那人身着藏蓝锦缎短褂手持一对精钢判官笔正是黑煞门刑堂副掌事——“铁笔判官”崔先生。
三爷见靠山已到底气十足扯着嗓子尖声叫骂: “白沙村的刁民都给老子听好了!七天前那戴帷帽的婆娘伤我黑煞门弟兄今日崔先生亲至就是来讨个公道!识相的就把那宝贝和装神弄鬼的女人交出来!从今往后村里的供奉再加三成!少一文钱老子就烧你们一间屋打断一条腿!违者!格杀勿论!” 喽啰们开始凶狠地踹砸村民的篱笆院墙顿时鸡飞狗跳孩童的哭喊声和妇人的哀求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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