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肝胆照第254章 太后摄政
侍卫上前小心接过锦盒当着赵构的面缓缓打开。
盒内铺着一层墨色绒布布上静静躺着一方玉玺:通体深绿间有几缕米黄瑕纹正是史书所载“色绿如蓝温润而泽”的和氏璧质地;玺面刻着八道篆文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虽历经数百年刻痕依旧清晰只是玺侧有一道浅浅的裂痕想来是早年战乱所致;玺钮为五龙盘绕龙鳞龙爪栩栩如生只是龙首处的金箔已大半脱落露出底下的玉质却更显古朴厚重。
赵构伸出手指尖先是轻轻触了触玺面只觉一片冰凉却又带着玉特有的温润那冰凉顺着指尖传至心口竟让他心头一震——这便是大宋的根本?是父皇、皇兄曾握过的玉玺?他缓缓将玉玺捧起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方玉印而是无数百姓的期盼是汴京城的残垣断壁是二帝北狩的屈辱。
“殿下请看奏章。
”谢克家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赵构的思绪。
赵构将玉玺小心放回锦盒交由侍卫妥善收好才拿起案上的黄绫帕包着的奏章。
展开时便见张邦昌的字迹比上次给蒋师愈的信更显潦草甚至有些地方的墨点晕开想来是书写时心绪难平——信中先言寻得传国玺的经过说金军曾数次搜宫他谎称“玺已随二帝北去”才保下此玺;再言元佑皇后自入居延福宫后日夜为二帝祈福百姓见之皆哭拜于宫门外恳请太后主事;最后则字字恳切说“臣虽暂居相位实如坐针毡今献玺于殿下请太后垂帘非为避祸实为大宋计——殿下在外可聚兵马太后在内可安民心待殿下归京臣便解印辞官归田养老绝无半分贪恋权位之心”。
赵构读罢指尖捏着奏章的边角指节微微泛白。
他看向谢克家见他依旧跪在地上雪水从朝服下摆渗到青砖上冻成了薄薄一层冰却依旧腰背挺直。
“谢卿一路辛苦”赵构的声音比往日沉了几分“张相公既献玉玺请太后垂帘可有具体安排?” 谢克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却依旧保持着恭谨:“回殿下张相公已命人修缮延福宫备好垂帘仪仗只待殿下点头便请太后于三日后临朝同时昭告天下寻访殿下踪迹劝殿下早日归京。
臣离京时太后已召集群臣议事众臣皆言‘唯太后与殿下马首是瞻’无一人有异议。
” 赵构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窗缝寒风裹着雪片扑在脸上却让他灵台更清。
他望着窗外茫茫的雪野仿佛能看到汴京延福宫前百姓跪拜的身影看到张邦昌在大庆殿内捧着玉玺时的凝重看到谢克家一路风雪兼程、护着锦盒不敢有半分松懈的模样。
他转过身看向案上的锦盒那方深绿的玉玺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大宋的过往与未来。
“孤知道了。
”赵构缓缓开口声音里已没了往日的疑虑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谢卿且下去歇息待明日孤便修书与张相公、与太后告知孤的心意。
” 谢克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他再次叩首:“臣代汴京百姓谢殿下!”说罢才缓缓起身侍卫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空锦盒他又整了整朝服虽依旧沾着雪水却更显庄重转身缓步退出正堂帘幕落下将寒风与雪片一同挡在了外面。
正堂内油灯依旧燃着赵构走到案前再次捧起那方传国玺。
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八道篆文仿佛活了过来在昏黄的光下闪烁。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蒋师愈带来的粟米饼渣闪过谢克家冻红的指尖闪过张邦昌信中“不负大宋”的誓言心中那股乱世中的局促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脉皇族血脉里愈发清晰的担当。
济州的雪连着下了四日檐角的冰棱垂得足有半尺长却挡不住街巷里渐渐漾开的暖意。
先前因金军破汴、二帝北狩而沉郁的市井自“康王得传国玺、将请太后垂帘”的消息传开后竟似被这漫天风雪涤荡出几分生气来。
街角酒肆的幌子冻得硬挺掌柜却亲自搬了梯子将蒙尘的“杏花村”木牌擦拭得发亮嘴里念叨着:“太后要主事了康王殿下有了玉玺咱大宋就有了根!”穿粗布短打的百姓挤在檐下有人捧着冒热气的粗瓷碗指节因冻僵而泛红却不妨碍脸上堆着笑:“听说张相公把玉玺藏在盘龙柱后硬是瞒过了金人这才是真忠臣!”更有孩童攥着冻得梆硬的米糕在雪地里追跑着喊:“太后垂帘康王归京打跑金人哟!”那声音脆生生的穿透风雪竟让灰蒙蒙的天似也亮了几分。
州府往汴京的驿道上快马一匹接一匹奔行马蹄踏碎积雪溅起的雪沫子混着泥点在马身两侧凝成白霜。
驿卒们扯开嗓子传递消息驿站的灯笼昼夜不熄往日里因战乱而稀疏的人影此刻竟排起了长队皆是各地官员派来打探详情的信使个个神色焦灼却难掩振奋捧着热茶的手微微发颤——自汴京陷落后这是他们头一回觉得“安稳”二字不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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