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Black深渊第19章 城中村蜗居
最后的两天像是在噩梦中踩着棉花深一脚浅一脚虚幻而煎熬。
陈默几乎不眠不休像一具被上了发条的机器麻木地处理着离校的一切。
毕业证和学位证那两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纸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翻遍了所有口袋清点了每一分硬币甚至翻出了那台破电脑里几乎所有的零件——它们或许还能值点钱但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买家。
最终他颤抖着手从赵教授那笔借款里剩下的、他原本打算作为最后生存保障的钱中抽出了厚厚一沓去财务处缴纳了拖欠的住宿费。
拿到那张薄薄的收据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那笔钱本可能是母亲一个月的药费是家里拖欠债务的一部分现在只是为了换取他离开的“资格”。
他用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二手手机卡因为学校的号码即将被注销。
然后他开始疯狂地在网上寻找最廉价的出租屋信息。
“城中村”、“床位”、“合租”、“押一付一”…这些关键词像针一样刺眼但他别无选择。
他不敢告诉家里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所有的通讯都只能暂时依靠这个新的、无人知晓的号码。
离校的最后时刻终于到来。
他扛着那个巨大的、塞满了所有家当的编织袋拖着那个轮子不太好使的破旧行李箱像逃难一样在所有留校学生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低着头匆匆逃离了那座生活了四年、却最终未能给他一条出路的象牙塔。
公交车摇摇晃晃驶离熟悉的大学城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凌乱、破败。
高楼大厦被低矮密集的“握手楼”取代整洁的街道变成了坑洼不平、挤满小贩和电动车的狭窄巷弄。
空气也变得浑浊弥漫着油烟、垃圾和某种潮湿霉变混合的气味。
这就是城市光鲜表皮下的真实褶皱是无数像他一样的外来者最初落脚、挣扎求存的“第一站”。
根据网上查到的模糊地址和联系电话他在一片如同迷宫般的巷弄里辗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那个贴在电线杆上的、歪歪扭扭写着“有房出租”和电话号码的红纸。
电话打通一个带着浓重本地口音、语速极快的女人让他等着。
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睡衣拖鞋、头发卷着发卷、嘴里叼着烟的中年妇女趿拉着步子走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在他寒酸的行李上停留片刻没什么表情地说:“跟我来。
” 她就是房东。
她带着陈默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阴暗潮湿的窄巷两旁的楼房墙壁斑驳裸露着各种电线和水管。
炒菜的油烟从窗户里直接排出孩子的哭闹声、麻将的洗牌声、夫妻的争吵声从不同的门洞里传来混杂成一片嗡嗡作响的、令人头晕的市井交响乐。
最终她们停在一栋六层高的旧楼前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楼道狭窄陡峭没有灯散发着浓重的尿骚味和垃圾的酸腐气。
“在顶楼便宜。
”房东言简意赅率先往上爬。
陈默咬着牙扛着沉重的行李艰难地跟在后面。
楼梯扶手积满了油污他不敢去扶。
每层楼都对着好几扇门有些门口堆放着鞋架和垃圾袋。
爬到六楼房东已经有些气喘她用钥匙打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又推开里面一扇木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灰尘味、廉价消毒水味和陌生人体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呛得陈默差点吐出来。
房间很小不到十平米。
原本可能是一个稍大的房间被粗糙的石膏板隔成了三个小隔间。
房东打开的是最里面的一间。
“就这间。
一个月三百五押一付一水电网费均摊。
最小但也最便宜。
”房东靠在门框上吐着烟圈语气不容商量。
陈默的目光扫过这个他将要栖身的“窝”。
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占去了大半空间上铺堆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下铺铺着一张发黄发黑、布满可疑污渍的草席。
一个歪歪斜斜的、桌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桌子。
墙上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很多地方已经受潮起泡、霉变露出后面灰暗的墙体。
一个小小的、布满油污的窗户对着隔壁楼同样脏污的墙壁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握手光线极其昏暗即使是在白天房间里也如同黄昏。
隔板的厚度可想而知隔壁哪怕轻微的咳嗽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能听到隔壁有人在打呼噜。
厕所和厨房是公用的在走廊尽头。
他刚才路过时瞥了一眼厕所的门关不严地面永远湿漉漉、滑腻腻散发着一股恶臭。
厨房的水池里堆满了没洗的碗筷蟑螂明目张胆地爬过。
这就是他所能负担的极限。
这就是他踏入真正“社会”的第一个落脚点。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挫败感和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从窗明几净的大学宿舍、书香弥漫的图书馆到眼前这个阴暗、肮脏、嘈杂的鸽子笼这种落差巨大到近乎残忍几乎要击碎他最后一点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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