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刃鸣无名之主的永夜契约第99章 炮火中的诚字旗
元治元年(1868年)一月三日清晨。
京都南郊的鸟羽、伏见地区被一层冰冷的、铅灰色的雾霭笼罩。
冬日吝啬的阳光无法穿透厚重的云层只在天地间投下惨淡模糊的光影。
田野荒芜枯草上凝结着白霜几条冻得发亮的小河如同僵死的银蛇蜿蜒穿过寂静的村落。
这种死寂并非安宁而是一种绷紧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屏息等待着一场注定到来的血腥风暴。
幕府军与以萨摩、长州藩为主力的新政府军沿着鸭川支流两岸遥遥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金属的冷冽以及成千上万士兵呼出的白雾汇聚成的、带着焦虑与恐惧的浑浊气息。
与池田屋那逼仄的室内厮杀不同这里是广阔的战场是即将被近代化火器主宰的、更为冷酷的屠场。
蒂娜·玖兰此刻化名“阿蒂”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沾满油污和泥点的幕府军后勤文书制服。
宽大的军帽将她大部分棕发和秀气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下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
她抱着一摞厚重的、似乎很重要的文件册(里面夹杂着塞巴斯蒂安伪造的图纸和地图)脚步匆匆地穿梭在混乱不堪的幕府军后勤营地中。
营地设在一片稀疏的林地边缘紧邻着一条泥泞的土路。
车辆辚辚驮马嘶鸣军官的呵斥声、士兵的奔跑声、铁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
蒂娜低眉顺目努力让自己融入这背景噪音中但审神者高度敏锐的灵觉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向四周蔓延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属于时间溯行军的冰冷能量波动。
她的指尖在文件册上无意识地收紧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里的异常能量反应比池田屋要浓郁和混乱数倍不止。
不远处一门门样式老旧、炮身布满锈迹的青铜炮和铁炮被马车拖拽到位炮兵们正喊着号子费力地将其从拖车上卸下架设在临时挖掘的简陋炮位上。
与对面萨摩军阵地上那些看起来更先进、保养得更好的火炮相比幕府军的这些“战争之神”显得如此笨重而寒酸仿佛两个时代的缩影在此刻碰撞。
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便置身于这群忙碌的炮兵之中。
他换上了一套略显臃肿、显然不合身的西洋工程师制服深蓝色的布料洗得有些发白肘部甚至带着补丁。
一副平光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稍稍遮掩了那双过于锐利的血红眼眸。
他手里拿着卡尺、罗盘等各式工具正俯身在一门最大的青铜前膛炮旁时而敲打炮身侧耳倾听时而调整着复杂的瞄准机构用流利但夹杂着大量生僻专业词汇的日语与身边一位眉头紧锁、脸上带着炮灰和焦虑的幕府炮兵军官交谈。
“……仰角必须重新校准阁下。
根据我的计算考虑到今早的湿度、风向偏东以及贵军火药可能的潮解度目前的设定至少有三分之一个密位的偏差。
这会导致炮弹落点偏离目标近百米毫无意义地浪费珍贵的弹药。
”塞巴斯蒂安的语气平静而专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那军官被他一番云里雾里的说辞唬住看着对面萨摩军阵地上那些已经隐约指向这边的炮口额头渗出冷汗:“可、可是……时间紧迫!萨摩贼马上就要……” “正因时间紧迫才更不能出错。
”塞巴斯蒂安打断他手指在炮闩和瞄准镜上看似随意地拨弄了几下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请相信我阁下。
在普鲁士我们信奉‘精确即是仁慈’。
”他血红的眼眸余光却始终锁定在那些堆叠在一旁、用油布覆盖的弹药箱上。
他的恶魔感知能清晰地“嗅”到其中有两箱弹药内部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火药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那是溯行军植入的“礼物”一旦发射很可能不是炸膛就是在炮管内提前引爆。
他必须找机会处理掉它们或者在它们被使用前进行“无害化”处理。
同时他也在不断评估着萨摩军阵地那边传来的能量波动至少有三门火炮被异常力量强化了射程和威力都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正常水准。
他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速计算着可能的弹道和干预方式。
另一边长曾祢虎彻与和泉守兼定化身成最普通的力夫穿着几乎无法蔽体的破旧号衣裸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古铜色皮肤上肌肉块块隆起青筋虬结。
他们正与其他民夫一起哼哧哼哧地将沉重的实心炮弹和发射药包从沉重的牛车上卸下再肩扛手抬运送到各个炮位旁边。
汗水顺着他们的额角滑落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汽。
“嘿咻!这玩意儿可比刀剑沉多了!”长曾祢将一颗足有二十斤重的铁球重重放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浆他咧嘴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只有战士面对陌生战场时的警惕。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每一个靠近物资的士兵和民夫寻找着任何可疑的举止。
兼定则沉默寡言他将两包发射药稳稳垒好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仍在进行茶道练习。
但他的余光始终锁定在稍远处正在指挥若定的土方岁三身上。
他的使命是确保这位鬼之副长不会死于“意外”的冷枪或炮火——那是历史不允许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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