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刺第43章 成绩单的重量
六月的蝉鸣裹着热浪钻进林晚星的衣领十五岁的她站在镇中心中学门口的老槐树下后背被汗水浸得发黏手里攥着那张折得方方正正的成绩单指尖几乎要将纸边捏出毛边。
公告栏前围着密密麻麻的家长和学生有人举着手机拍全县排名有人拉着孩子的手算中考分数喧闹声像夏日的蝉鸣一样裹着热气扑过来唯独她站在树荫外心里像揣了块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成绩单最上方“全县排名:2”的红色字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这行字像一枚滚烫的勋章烙着她十五岁这年所有的辛苦——从初三上学期的全县第二十三到下学期第一次模拟考的第五再到这次最终模考的全县第二每前进一名都藏着她在煤油灯下刷题到凌晨的疲惫:冬天冻得发僵的手指握不住笔就哈口气搓搓手继续算函数题;夏天煤油灯熏得眼睛发酸就用冷水洗把脸接着背古诗文默写;就连除夕那天她都在餐馆洗完碗后借着厨房的灯泡把物理力学实验题过了一遍。
“晚星!你看!我考了全县第五!”陈小梅举着成绩单从人群里挤过来马尾辫上的蝴蝶结还沾着汗脸上却满是雀跃“你居然是全县第二!太厉害了!李老师说咱们俩这成绩省重点高中稳了!” 林晚星看着陈小梅手里“全县排名:5”的成绩单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和小梅从初一开始就是同桌一起在教室后排刷题一起在周末去图书馆借资料一起在被难题困住时互相打气。
上次模拟考她考了第五小梅考了第十七两人还约定要一起冲进全县前十没想到这次不仅都做到了还考得这么好。
“咱们终于能一起去省重点了!”陈小梅拉着她的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发烫“我妈早上还说要是我能考上省重点就给我买新的笔记本电脑呢!你爸妈肯定也特别高兴吧?” 林晚星的笑容僵了一下捏着成绩单的手又紧了紧。
她想起上次考全县第五时母亲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成绩单说“女孩子读再多书也是要嫁人的”;想起父亲沉默着抽烟说“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
十五岁的她比谁都清楚“全县第二”这个成绩在重男轻女的父母眼里或许还比不上弟弟林朝阳想要的一辆新自行车。
“肯定会的!”她勉强笑了笑没敢多说“我先回家跟爸妈说一声晚上咱们再一起去李老师家报喜。
” 和陈小梅分开后林晚星沿着土路往家走。
脚下的路被晒得发烫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重得像灌了铅。
路过镇口的杂货店时老板娘正坐在门口摇着蒲扇看见她过来笑着招呼:“晚星听说你考了全县第二?真是好样的!十五岁就能这么出息将来肯定能考上省重点给咱们镇争光!” 林晚星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敢多停留。
她知道外人眼里的“好成绩”在母亲心里或许不值一提。
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十五岁这是她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怀里的成绩单被她捂得温热像是揣着最后一点希望。
村口的老磨坊前几个婶子正坐在石凳上纳鞋底看见她过来手里的针线都停了七嘴八舌地问:“晚星考得咋样啊?李老师前几天还说你是咱们镇最有希望上省重点的娃是真的不?” “是啊是啊我家娃说你考了全县第二小梅考了第五你们俩这是要一起去县城读高中啊!你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林晚星攥紧成绩单指尖的温度透过纸张传过来她小声说:“考了全县第二小梅考了第五李老师说……咱们俩都能上省重点。
” “哎呀全县第二!太厉害了!”婶子们的夸赞像潮水般涌来有人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真是个争气的娃”。
可这些话却像针一样扎得她心里发慌——要是父母不同意这些夸赞只会变成她的负担变成别人嘴里“可惜了”的叹息。
终于走到家门口院子里的玉米秆堆得老高阳光洒在上面泛着金黄的光。
父亲林建国正蹲在磨盘边修理锄头粗布褂子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母亲坐在屋檐下择菜手里的青菜叶子扔了一地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屋里的林朝阳;十五岁的林晚星比弟弟高出半个头此刻却看着趴在石桌上的朝阳心里满是复杂——朝阳正用她那支旧钢笔在纸上乱涂笔尖的墨水蹭得满手都是那支笔是她去年用打工攒的钱买的后来被朝阳抢去母亲说“让着弟弟”她就再也没要回来。
“回来了?”母亲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吃玉米糊糊”“赶紧去做饭你爸下午要去镇上卖玉米得早点吃。
” 林晚星站在院子里手里的成绩单捏得更紧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天说不出话。
她原本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妈我考了全县第二小梅考了第五咱们都能上省重点”此刻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十五岁的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说出自己的梦想比解一道最难的数学题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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