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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党清流之间的第三种活法第406章 戚继光

而此时的京城的繁华喧嚣之下一股肃杀与荒诞交织的气息悄然弥漫。

就在这暗流涌动的时节一骑风尘仆仆的快马裹挟着东南沿海的咸腥与战血的铁锈味踏碎了京郊官道的薄霜。

马上之人正是威震东南的戚继光。

他一身半旧的青布箭衣外罩锁子甲风尘仆仆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愤与一丝近乎绝望的疲惫。

身后仅跟着十余骑亲兵个个精悍沉默甲胄上犹带未净的尘泥与暗褐色的旧血痕。

他们如同一支沉默的楔子刺入了京城这盘根错节的权力泥潭。

戚继光勒住缰绳战马喷着白气在巍峨的朝阳门前停下。

他抬头望向那高耸的城楼朱漆大门在暮色中如同巨兽之口。

京城这座帝国的权力心脏此刻在他眼中却比倭寇盘踞的孤岛更令人心悸。

他此行的目的荒诞得令人齿冷却关乎生死! 数日前浙直海域一场本该是俞大猷彪炳战功的寻常追击战却因胡宗宪“穷寇莫追”的严令演变成了一场泼天大祸。

一股被俞大猷击溃、狼狈逃窜的残倭竟如入无人之境般流窜至江西腹地! 那些承平日久、早已糜烂不堪的卫所兵在真正的亡命之徒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任由倭寇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江西巡抚的脸被这伙逃窜至此的残兵败将抽得啪啪作响。

封疆大吏的颜面扫地岂能善罢甘休? 他不敢深究自身卫所糜烂、防御空虚的罪责却将满腔怒火与甩锅的急智精准地投向了千里之外的俞大猷——若非你俞大猷在海上“纵敌深入”岂会有今日江西之祸? 于是重金开路鄢懋卿等严党豢养的御史闻风而动。

弹章如雪片般飞入通政司字字诛心将“纵敌深入”、“养寇遗患”、“祸水西引”的滔天罪名牢牢扣在了俞大猷头上! 嘉靖帝修道多年最忌讳的便是“失序”与“失控”。

东南倭患稍平内陆竟又遭此劫掠龙颜震怒! 胡宗宪远在东南纵有通天手段也来不及在圣怒雷霆落下前护住俞大猷。

这位浴血奋战、屡立奇功的抗倭名将竟在猝不及防间被锁链加身踏上了押解进京的囚途。

消息传到戚继光耳中如同晴天霹雳! 他与俞大猷是生死与共的袍泽! 是曾在浙江并肩浴血在倭寇刀锋下互相扶持的兄弟! 这无妄之灾荒诞得令人发指!江西卫所的无能竟要前线浴血的兄弟来背锅?这大明的天理公道何在?! 更让戚继光脊背发凉的是——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戚继光? 今日俞大猷因“纵敌”获罪明日他戚继光是否也会因某次“未能全歼”而被构陷? 这官场倾轧的漩涡比倭寇的刀锋更致命!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进京!必须为俞大猷鸣冤也为自己为麾下将士寻一条生路! 而此刻他心中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敢去信任的只有靖海伯陈恪! 那个曾与他们一同台州推举保甲法在苏州练兵场上挥斥方遒的年轻伯爷! 那份并肩作战淬炼出的情谊是戚继光此刻唯一的指望。

然而踏入这京城地界戚继光的心却沉甸甸的。

他并非怀疑陈恪的为人而是深知此事的凶险与复杂! 俞大猷一案背后是江西巡抚的甩锅、严党御史的构陷、嘉靖帝的震怒三重压力如同三座大山! 陈恪纵然圣眷在身位高权重但他行事常出人意表树敌众多。

他凭什么、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已被定性为“罪将”的俞大猷去硬撼这足以碾碎任何人的巨轮? 这会不会没救成俞大猷反而又将陈恪也拖入深渊? 他深知陈恪走到今日不易更知他心怀大志肩扛着开海练兵、强盛大明的重任。

若因自己一时情急将陈恪也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他戚继光万死难辞其咎! 这份担忧如同冰冷的枷锁让他举步维艰。

他一路疾驰入京心中却反复挣扎:去还是不去?求还是不求? 但如果不是陈恪还能是谁呢? 严党? 胡宗宪已是严嵩门下得力干将俞大猷此番遭难正是严党御史的弹劾所致! 去找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指望他们“拨乱反正”?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他戚继光虽非清流却也绝非严党嫡系在那些贪婪成性的蠹虫眼中他不过是一枚可用亦可弃的棋子。

拼财力?他戚继光虽不至于两袖清风但多年军旅所得俸禄赏赐大多用于抚恤士卒、整饬军备哪有余财去填严党那深不见底的欲壑? 清流? 徐阶徐阁老清流领袖声名在外。

可那徐府门槛之高门庭之深岂是他一个远在东南、根基浅薄的武将所能轻易叩开的? 徐阶行事稳健乃至圆融讲究的是“谋定而后动”俞大猷一案牵扯严党、地方督抚更关乎嘉靖帝的震怒徐阶会为了一个非嫡系的武将在此时贸然出头去触这个霉头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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