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党清流之间的第三种活法第570章 圣心独断
嘉靖三十六年秋北京万寿宫。
殿内沉香袅袅静室生幽。
新修的两宫两观布局精巧引风纳气确实比旧宫更为宜居。
嘉靖帝朱厚熜身着宽松的玄色道袍并未戴冠只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发盘膝坐在云台之上的蒲团中试图收敛心神进入物我两忘的打坐之境。
然而脑海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杂念如同香炉逸出的青烟缭绕不散。
海瑞……那个名字那封奏疏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虽已过去数月那份被赤裸裸撕开伪装、直面疮痍的刺痛与羞辱感仍会在某些独处的时刻悄然浮现。
他厌恶这种感觉更厌恶那个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直臣。
杀之有损“仁君”之名且似乎正遂了其“死谏”之心;不杀又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索性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那份奏疏和相关卷宗都压在了最底层试图用时间的尘埃将其掩埋。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从唇边逸出嘉靖缓缓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这个年纪和位置罕见的疲惫。
五十一岁了虽常年修道养生但国事繁重心力耗损再加上海瑞这一闹他确实感到自己老了一种从精神深处透出的苍老。
“黄锦。
”他声音不高带着打坐后的沙哑在寂静的精舍内却清晰可闻。
一直如同泥塑木雕般侍立在阴影中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立刻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轻捷而无声地趋步上前躬身到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与关切:“奴婢在皇爷有何吩咐?” “陈恪那边……近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嘉靖的目光投向窗外一隅被殿檐切割出的蓝天语气似是不经意但黄锦深知这位主子对东南那位年轻伯爷的动向关切得紧。
“回皇爷靖海伯前日的奏报刚送到司礼监奴婢正要呈报。
”黄锦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封皮整洁、并无多少褶皱的奏疏抄本双手高举过顶“伯爷仍是十日一报详陈上海浦新港工程进展说是……一切顺利民夫踊跃商贾归心港口雏形已现。
” 嘉靖“嗯”了一声微微颔首。
黄锦会意立刻将奏疏轻轻放在御案一角然后垂手退至一旁并不打扰皇帝阅览。
嘉靖伸出手指尖拂过奏疏的封皮动作缓慢。
他拿起奏疏并不急于展开而是先摩挲了一下纸张的质地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千里之外那个年轻臣子的用心。
陈恪去往东南已近半年。
这半年来几乎每隔十日最多不超过半月必有这样一份奏报抵达通政司再转至司礼监最终呈到他的御前。
奏报的内容并非尽是邀功请赏更多的是如同记事般的陈述:招募了多少民夫如何管理饭食工钱遇到了何种困难又是如何解决的与哪些商贾会面达成了何种共识港口规划做了哪些微调……事无巨细条理清晰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务实与高效。
这让嘉靖虽深居九重却能如同亲临一般清晰地“看”到那片荒滩是如何在陈恪的指挥下一步步蜕变的。
这种被臣子事无巨细禀报、毫无隐瞒的感觉对他这等猜忌心重的帝王而言是一种极大的安心与满足。
他慢慢展开奏疏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陈恪的台阁体依旧风骨棱棱但笔画间似乎少了几分在京时的跳脱锐气多了几分沉稳。
奏报中陈恪描绘了码头地基已初步夯实首批石料顺利砌垒工坊区地块认购踊跃各家商号已开始进场兴建整个工地一派热火朝天却又井然有序的景象。
尤其强调所有民夫皆是自愿应募日供饱食月给现银绝无强征民夫感念皇恩士气高昂。
看到此处嘉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的、近乎无声的笑意。
“这小子……倒真是个有手腕、有办法的。
”嘉靖心中默道。
他想起陈恪离京前的承诺——“不耗国帑不增赋税自筹钱粮为陛下打造水师”。
如今看来他确实在一步步践行。
没用户部调拨一文钱就撬动了江南巨贾的钱袋招募了数千民夫将偌大一个港口工程推上了正轨。
更难得的是手段看似强硬却又处处占着“理”字让人抓不到大的把柄至少明面上维持了自愿、公平的幌子避免了激起民变这等最糟糕的局面。
侍立一旁的黄锦最擅察言观色见皇帝嘴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便适时地、带着十二分恭敬地递上一句马屁:“主子爷圣明烛照慧眼识人。
靖海伯纵有千般能耐那也是主子爷您肯放权、肯信他为他遮风挡雨他才能在东南施展拳脚。
说到底这开海之功这新港之兴首功自然都是皇爷您的洪福齐天圣心独运呀!” 嘉靖闻言并未如往常般对奉承流露出受用之色反而有些神游物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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